常州学校污染开启“潘多拉盒子”“毒地”暴露我国健康风险评估不足
“环评是个筐,却不装健康。”环保部政研中心环境与健康数据中心研究员王建生说,“国外的环评会评估健康风险,中国的建设项目环评却不评,规划环评要求了,效果待观察。”
中国环科院环境污染与健康科技创新基地副研究员段小丽介绍说,事后证明人的症状和污染的因果关系很难,不是短期和小样本的调查就能得出结论。但从国际经验看,不是一定要证明因果关系。比如日本水俣病、四日市哮喘的公害病认定就没有强调因果关系,而是首先划定区域:你在这个地区居住了多少年,这里的污染超标了,你又出现了某些症状。
“所以环境健康管理原则是强调风险防范,防患于未然。当周边有污染源、人有暴露途径,比如空气、饮用水等,周边的人有知情权,需要被告知风险。”段小丽说,“等到人们得病了,就已经晚了。”
进一步的,在北京师范大学教授程红光看来,当前我国环评体制改革的背景下,更应该突出规划环评中的健康影响分析和评估。
多位受访专家表示,常州事件中首先要“打板子”的,不应该是学校的环评,而是规划部门。
“规划从源头上控制了风险,是治本的方法,也是国际经验。”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研究员苏杨说。工厂和居民常常是先来后到,如果规划部门在污染源附近批了住宅或学校,环保部门只能事倍功半。
常州事件中,也是先有化工厂,再建学校。
中国不缺乏相关规定。早在2009年,《规划环境影响评价条例》中就规定规划环评应当分析、预测和评估对人群健康产生的长远影响。但这条规定很难实施,直到2014年,修订的《规划环境影响评价技术导则》中提到了24处“健康”,对于如何评估进行了细化。
“阻力仍然很大,至今没有一个完整的规划环评做过健康影响评价。”参与导则修订的程红光失望地说。
环评单位不懂技术是一个原因,程红光跟着环保部环境工程评估中心给环评单位做过培训;健康影响的不确定性也给决策部门加大了决策难度,凭什么风险达到10的-6次方就可以批,-5次方就不批了?
但程红光觉得,这些问题其实可以解决。例如中国企业海外投资时,也得按照当地的要求做环评,涉及健康问题工作也要开展。
不愿意做健康风险,根源还是“太敏感”。公众并不懂得COD、二氧化硫等污染指标和自己的关系,但一旦被告知这项目可能导致患某种疾病的风险增加多少,项目实施的阻力就会增大。
在一次有关环评研讨会上,程红光做完报告后,一位专家点评说,“健康评估是很重要,不过应该是50年后再考虑的事情。”
程红光认为,如果不及早开展健康影响评估以积累技术和方法,环评机构的技术水平就不会上升。而且这十几年,国内的环境健康基础力量已有所加强,可以选择典型行业如冶金、化工等先推行。
主要责任在企业
关注污染场地修复的高胜达则提出另一个视角:“现在大家把目标集中于环评、施工方的二次污染,但主要责任不在这里,而在污染企业或责任方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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